那狗子立即夹起了尾巴。
他身上的鞭痕已经红肿,一条一条像红色的蜈蚣爬在身上,有些在渗血,脖颈下面的鲜血干了一层又一层。
姜菡萏怀疑那上面有倒刺,当时那老板扯动的时候,他也在流血。
得上药。
她缓缓伸出手,想抓住链子。
那链子就拖在地上,离她不远。
但她刚一动,少年就发现了,迅速把锁链甩到身后,嗷了一嗓子,直对着姜菡萏呲牙。
看来这是他的逆鳞。
但不上药真的不行……上一世的逃难途中,她亲眼看见过很多人的伤口得不到及时救治,起初还能强撑,但要不了多久,都会红肿发热,慢慢死去。
“用迷药吧。”姜菡萏跟郭俊说。
郭俊掏出迷药,只是刚揭开纸包,少年就弓起背脊,低吼不已,并且开始后退。
姜菡萏:“……”
完了,他记住这味道了!
*
姜菡萏没辙了,只能等驯兽师过来。
昨天下午郭俊前脚把人带回别院,后脚就派人去京城。
只是西山与京城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,派去的人没办法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来,只能等到今天早上开城门。
姜菡萏回房没多久,他们便把人带到了。
“小人季二,见过贵人。”
季二是个身形精干的中年人,腰间挂着一条牛皮编成的长鞭,恭恭敬敬跪在庭中,“这牲畜就是我和老板一起捉住的,贵人把他交给小人,尽管放心。”
隔着帘栊,姜菡萏问道:“你们怎么抓住他的?”
“斗兽场里野兽死得快,总要换新,京城附近的几座山头我们都跑遍了,三个月前,在通天山找到了那片狼群,大约有十几只狼。”
季二面上甚有得色,“小人家中世代都是猎户,捉这些野兽手到擒来,因为要留着它们下场,所以很少用刀箭,基本都是挖陷阱。”
狼群出行,走在最前面的都是老弱,因为这样才能保证没有弱狼掉队,第二才是壮年狼,可以防止不测,中间是母狼和幼狼,最后是头狼,能纵观全局。
少年就和头狼走在一起。
所以当最前面的老狼掉进陷阱时,少年如果想逃,一定能逃走。
但他留下来断后,让头狼带着母狼与幼狼撤离。
姜菡萏回想起少年管着狗子们吃肉那一幕,不自觉笑了一下。
如果一直待在狼群,他应该会长成一个很好的头狼。
“场子里五六个好手栽在他手里,小人身上还留着他抓出来的伤口呐。”
季二说着还想扯开衣裳展示,被郭俊制止了。
姜菡萏:“你们那次捉了几头狼?”
“五头,都是老弱,下场没几下都给斗死了。”季二笑道,“老板开始还说亏了,后来发现这狼人比狼好使,客人们都喜欢瞧个新鲜,京城就没有过这么有意思的玩意!贵人真真是有眼光!能被贵人看上,也真真是他的福气!”
“去吧,记得给他上药。”
“贵人慈善!”
季二果然没吹牛,没多久,郭俊便带着他来回话:“那少年已经离开狗窝回房了。”
厢房的屋顶已经修好了,少年一看就不会盖被子,郭俊照着姜菡萏的意思给屋子里加了只炭盆。
同时房前屋后严密看守起来。
姜菡萏点头:“赏。”
苏妈妈忙念了一声“阿弥托佛”,今早姜菡萏喂肉的时候她可是捏着满手心的冷汗,这种事就得让这种人去干,她金尊玉贵的小姐怎么能跟个野人似的少年打交道?
她亲身来到庭中,放了赏钱。
季二领了赏,欢喜磕头。
正要退下的时候,姜菡萏忽然想起来:“上药没有?”
“他现在气性大,比牛还倔,不容近身,总得过两天才能上药。”季二回道,“放心,他跟野兽一起长大,身子骨也跟野兽一样壮实,这点子伤,就算不上药,他自己也慢慢好了。”
“还有一事。”郭俊道,“隔壁房中的顾大人醒了,言辞……呃……略有不敬,不知该如何处置?”
姜菡萏:“……”
这两个人还真没有一个消停的。
“继续给他用迷药。”
说着,想起来,“哦,用之前给他灌点参汤。”
可不能饿死了。
*
如今少年有驯兽师,顾晚章有迷药,张贺有哥哥,事事都有着落,姜菡萏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去炼丹了。
昨天的朱砂炼成了水银,又用水银还原成朱砂,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份量。
原本做这些的时候她最是心无旁骛,今天却不知怎地,有点分神。
老想起少年身上的红痕,还有颈间的血迹。
傍晚时分,苏妈妈请她回去用晚饭,她坐上软轿,却不急着吃饭,命去后院。
苏妈妈现在一听“后院”两个字就皱眉头:“小姐,那两人到底是男子,您是要做皇后的人,可千万要谨言慎行,莫要授人以柄……”
“妈妈,你有点啰嗦,我不爱听。”姜菡萏道,“留下吧,别跟了。”
苏妈妈留原地眼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