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子上时,还是有轻微的一声响。
李敏登时瞪大了眼睛:“……你——”
白绢袋子很朴素,上头没有一点绣纹,圆滚滚的珠子把袋子撑得凹凸不平,虽说外头昏昏沉沉的,可屋里点了蜡烛,烛光映照下,桌面上躺着一片半透明的明亮光斑。
看样子是珍珠。但实在有点多,少说也有几百颗。
李敏腾地站了起来,好久后才说出话来:“你这是……抢国库去了?”
虽然看不出珍珠的具体情况,可看紧绷绷的袋子也能看出珠子的大小,再加上桌子上的光斑……一眼可见这珠子品质不错。
“倒也不至于抢国库,”沈禾笑了:“你瞧瞧,这珠子算不上僭越,只是堆在一起,看着足够唬人。”
说着掏出一把珍珠出来。
沈禾把这袋子珍珠藏得很严实,直到昨夜回了屋子,方才有心思去查看。
季松送这些珍珠用了心。这珍珠虽然珍贵,却也不到逾越的地步,倒是数量足够多,够沈禾随意取用。
因此,沈禾也不怕这袋子珍珠给她惹出祸端来。
李敏细细看了很久,终于叹了口气:“即便如此……这东西也不是你我能用得起的吧?”
“谁说是咱们用的?”沈禾叹息:“我和妙真那个事……总之这东西是用来赔罪的,你帮我好好做。”
“真有那事啊,”李敏微微蹙眉,缓缓将珍珠放回了袋子里:“不过,前几天我见了妙真,她倒是还问起了你,问我知不知道你的近况。”
沈妙真吵着闹着要嫁给盛羽,这事狠狠惊到了李敏。妙真骄傲却也护短,又自认是姐姐,从不准别人欺负沈禾,虽说她有时候脾气太冲……
沈禾垂眼:“总之,回头咱俩一并敲定下头面的花样,这些珍珠你先拿走;还有这个,这些是你要的。”
沈禾递过去一只盒子,盒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珍珠,李敏看了一眼就合上盒子:“这回沈叔大出血啊。”
沈禾没吭声。
“这东西太贵重,但我需要,也就不矫情了,”李敏认真道:“头面的事你不用管,荣宝轩百年的招牌不是浪得虚名。我只想问一问你,你和盛羽……”
沈禾抿嘴笑:“爹说盛羽是我的,我自然信爹爹。”
这里头弯弯绕绕太多,李敏也不好太掺和,只是笑:“那你要不要见见妙真?”
回想起那尴尬的一幕,沈禾摇了摇头:“以后再说吧。”
沈禾不敢去见沈妙真,妙真也不敢去见沈禾。
沈妙真坐在母亲身前,两手托腮望着母亲,细长的眉毛渐渐皱起:“敏敏传话,说苗苗不肯来见我。”
李敏的话很含蓄,说沈禾车马劳顿,暂时在家休养,可妙真如何听不出话中的意思?
沈母浅笑:“或许苗苗只是累了呢?她的身体你也知道,即便她想来见你,你叔叔、叔母也不会同意。”
“也是,”妙真眉头更紧了:“她夏天连口西瓜都不敢吃,我还以为她在矜持,这身体真是……”
妙真忽然趴在桌面上哀嚎:“都怪爹!你说他平时对苗苗那么好做什么?一对簪子还要苗苗先挑,害得我以为爹爹不喜欢我、嫌弃我不够聪明漂亮……”
妙真声音渐渐低了下去:“……算了我现在也没脸见苗苗。等爹回来了,我和爹一起过去,顺便给苗苗道歉好了。”
沈母轻声安慰女儿:“好呀,等你爹爹回来了,咱们就一起去见苗苗。”
沈母心头也有点尴尬。要说丈夫对侄女确实不错,但这不错参杂着几分利用——侄女多病,沈长好想在她去世后再将小女儿嫁给盛羽,一如昔日富弼冯京故事。
这虽然心照不宣,却是横在沈长生心头的一根刺;正是因此如此,再加上沈长好对侄女存着几分补偿的心思,让妙真误会父亲不喜欢自己,才演了这么一出闹剧。
此番沈长好一眼看出女儿是委屈,偏偏沈长生不信,沈长好没办法,只好让沈长生先带侄女离开,自己则说侄女体弱多病,一点点解开了沈妙真的心结。
沈妙真蹭到母亲身边,将头埋在母亲胸前:“娘,爹爹去了哪里?什么时候回来?”
沈母轻抚妙真的头:“你爹爹去鹤鸣楼会客了,等会儿就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