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的一点心疼被压下去,她有些不耐烦。
苏韵父亲死得早,母亲在父亲死后跑了,这种事情在那样的县城屡见不鲜。
父母走后,苏韵跟着奶奶,本该紧巴巴度日,但她却没有过过一天拮据的日子。
这当然不是因为她的母亲给她留了一笔巨款,也不是因为她奶奶多么地有本事,而是因为她在小时候,救过孟清淮一命。
苏韵母亲坐火车离开的那天,孟清淮家的保姆一眼没有看见他,便让他跑去了铁轨。
那会儿,宁县的铁轨建设还没有今天这么完善,山里偏僻处的轨道,人可以直接踏上去。
苏韵得知母亲离开,追去了站台,但站台已经空无一人,她正因为母亲的不告而别痛哭流涕着,一转眼,一颗金黄色的糖在自己眼前嗖地一声飞了出去,紧接着要飞出去的,是一个瘦弱的男孩。
火车的鸣声刺耳,苏韵吓得眼泪都收住了,用力把他拖了回来,手臂被他拽得脱臼。
糖果被碾碎的咔擦声完全听不清,火车嗡嗡飞过,孟清淮呆滞地趴在女孩身上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危险,脸色被吓得惨白。
苏韵一巴掌敲中他的脑子:“你是个傻子吧,你家里人没有告诉过你不可以来这里玩吗!”
孟清淮本来都没有哭,结果被她一巴掌打哭了。
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苏韵甚至怀疑是自己把他打傻的。
孟清淮父母经商,家境在那个有些偏僻的县城是数一数二的好,长得也是男俊女靓,孟清淮作为独生子,继承了两人优越的外貌基因,不过因为母亲怀他时出过一点事情,导致他生下来便有不少先天不足。
哮喘,体弱多病,智力缺陷。
小时候的苏韵其实并不觉得孟清淮的脑子有什么问题,孟清淮从认识起便很听她的话,也很粘她,他会有很多新奇的玩具,在她小的时候,那些东西足以俘获她的芳心。
直到两人年龄渐长,孟清淮的光环渐渐消失,苏韵逐渐想要和他划清男女界限,他却还不太明白男女关系。
甚至在苏韵考上大学之后,强行要搬来苏韵的城市。
为此还闹过一段时间的绝食,把胃炎都闹了出来。
十八岁的人了,要和她住在一起,睡在一起,见不到她便会拿犯病和绝食来威胁,苏韵开始有些厌烦和累赘。
不过孟父孟母资助她,她即便是为着这份恩情,也不能把他们的儿子赶走,相反的,还必须好好照顾才行。
孟清淮可能连女朋友是什么东西都不太懂,她虽然有些膈应,但没有必要计较这些,于是没再提他:“那学长,我们先去吃饭吧?”
“那这伞……算了,有机会再还给他吧。”
孟清淮逃得很快,为了避免被追上,他跟着出校的人潮一起混了出去,没跑多远就有些喘不上气。
新鲜的空气无论如何都进不到肺里,听着胸腔传来的气鸣,他很有经验地放慢了脚步,在心里默默数数,调整着自己的呼吸。
或许是他发出的动静有些响,一个路过的女生注意到他,突地顿下脚步,将一个小黄伞支在了他头顶,关切道:“同学,你没事吧?”
孟清淮没有听见她说话,眼睛有些失焦地看着她,林夕怔忪地瞧着眼前俊美的少年,在对方摔倒之前扶住了。
孟清淮的手抖得不成样子,在衣物里翻找,林夕意识到他可能是哮喘犯了,急匆匆地从他口袋里摸出喷雾,塞到了他的嘴里。
那惨白惨白的脸色总算得到了缓解。
“谢谢……”男生说话的声音很好听,浑身透着的那股破碎感令人心头发颤,林夕摆摆手,把小黄伞递给他:“你好像还有点发烧,要不要去一趟医务室。”
她摸到了他不同寻常的体温,也感受到了那呼出的热气。
孟清淮没有接她的伞:“不用了。女孩子,不可以淋雨。”
他转身要走,林夕呆怔地瞧着他重新走进雨幕,小跑过去:“同学你哪个学院的?我,我们加个微信吧。”
女生的五官明艳动人,一眼气质出众,并不像是会主动要人微信的美女。
孟清淮对这些一无所知,他有些艰难地理解林夕的话,最后道:“我,我不是这个学校的,微信,又是什么东西呢?”
林夕脸上顿时挂不住,她尴尬地笑了一下,飞快地说了句打扰了,但还是把伞塞到了孟清淮手里,堪称狼狈地跑走了。
——
“你怎么淋成这样?不是带伞了吗。”苏韵心情美美地和学长一起吃完饭,刚一回到宿舍,见林夕像一只落汤鸡似的,没忍住问。
寝室是四人间,林夕毫不顾忌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脱衣服,一张漂亮的脸别提有多臭。
“小韵!你敢信,这年头居然有人拒绝我们夕姐的主动求爱!”梁筱涵从上铺探出头来,取下耳机挂到脖子上,啧啧两声:“那男的真不识好歹啊,都什么年代了,居然还能说出微信是什么这种话。”
苏韵一听,顿时乐了:“谁啊?”
林夕没好气:“不知道,他说不是我们学校的。”
苏韵把自己扔到了椅子上:“借口,肯定是借口,人家可能已经有女朋